5月9日，在江西省南昌市青云譜區三家店街道南蓮社區嵌入式養老院，老人們正在用餐室吃飯。
新華社記者 彭昭之攝
5月9日，老人在北京市平谷區西樊各莊村的“養老驛站”練習書法。
新華社記者 任 超攝
“年輕時做志愿存時間，年邁時兌換養老服務”，公益互助的養老新模式在多地推行；家門口開設老年課堂、小區里有了休閑空間，嵌入式的社區養老機構發揮大作用；通過“智能管家”“一鍵求助”，用智慧系統接入遠程醫療，智慧養老體系建設惠及千家萬戶……
《“十四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明確，以加快完善社會保障、養老服務、健康支撐體系為重點，把積極老齡觀、健康老齡化理念融入經濟社會發展全過程，在老有所養、老有所醫、老有所為、老有所學、老有所樂上不斷取得新進展。
近年來，多地加大制度創新、政策供給、財政投入力度，積極做好養老服務，助力構建老齡友好型社會。
“時間銀行”
打造互助養老新模式
打開手機上“我的南京”APP，家住江蘇省南京市浦口區江浦街道東門新村小區的莫蘭，正準備在“時間銀行”平臺上“接單”。今年69歲的莫蘭身體康健，熱心公益。這天，她接下一單，將為同小區一位獨居老人提供上門理發服務。
“自從成為‘時間銀行’志愿者以來，我常常利用閑暇時間幫助附近小區高齡老人，比如做一些家務料理、買菜、測血壓、理發等。”莫蘭說，志愿服務不僅拉近了她與鄰里間的距離，也讓自己的晚年生活感到充實。
莫蘭所說的“時間銀行”，是互助養老的一種全新模式。它鼓勵志愿者為老年人提供養老服務，按一定規則記錄存儲服務時間，每次志愿服務前后在線上“打卡”，后臺自動“存入”相應時間。當志愿者需要時，可提取此前“存入”的時間，兌換成服務。
南京市養老服務“時間銀行”管理中心負責人史秀蓮介紹，“時間銀行”作為居家養老、社區養老的有效補充，是一項創新探索的互助養老模式。服務項目最早以助餐、助浴、助潔、助急、助醫“五助”服務為主，近兩年逐步向精神文化生活拓展，設有文娛、智能手機輔導等20多項，有效滿足養老服務多層次的需求。
“我自己是‘時間銀行’的一名志愿者，同時我也可以享受到這種服務。比方說，今天天氣熱，我又不會騎車，遇到家里需要的藥品沒有了，我就會在手機上發布需求，讓志愿者幫我買藥，還是蠻好的。”莫蘭說，她現在年齡還不算大，正是“老有所為”的時候，以“接單”為主。在她的手機上，“時間銀行”里清楚地記錄下每一次志愿服務的信息。截至目前，莫蘭已累計“存入”300多小時。
互助養老的“時間銀行”模式鼓勵“低齡存時間、高齡取服務”。像莫蘭一樣，許多低齡老人成了“時間銀行”志愿者。日常系統給志愿者們就近“派單”，他們根據自己實際情況“接單”。像出門買菜、陪老人聊天、打掃衛生這些力所能及的服務，難度不高，志愿者們卻能從中收獲不小成就感。等到有需要的時候，自己也可以變成被服務對象。表面上看，“時間銀行”存的是“時間幣”，實際上存儲的是鄰里之間互幫互助的愛心與善意。
南京市民政局養老服務處處長周新華介紹，南京現有戶籍人口中老年人有170.3萬人，老齡化程度較高。2019年，南京在試點基礎上啟動市級層面養老服務“時間銀行”建設，鼓勵和引導低齡老人、年輕人等加入養老服務隊伍中成為志愿者。目前，南京“時間銀行”已注冊志愿者4.6萬人、服務對象8萬人，完成服務訂單68.3萬個。
除了低齡老人，越來越多年輕人也加入到“時間銀行”志愿者隊伍中，成為志愿群體的中堅力量。南京市浦口中等專業學校的解萍萍，平常會利用課余時間“接單”，教老人使用智能手機、和老人談心等。
據了解，志愿者在“時間銀行”上積累的服務時間，也可以轉移到親屬的賬戶上，如60周歲以上的配偶、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子女。“我覺得這個模式很不錯，既可以發揮我們年輕人的特長來幫助老人，也積累了寶貴的社會實踐經歷。以后，我還可以把自己積攢的這些服務‘時間’，給我的爺爺奶奶用。”解萍萍說。
記者梳理發現，不僅在南京，北京、青島、成都等地均已開展和探索“時間銀行”這一公益互助養老模式，將儲蓄和激勵機制引入養老服務中，運用互聯網、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把老有所為與老有所養結合起來，走出了一條新路徑。專家認為，這不僅是對養老服務、養老事業本身的促進，也是一種社會治理上的創新。
資源下沉
“家門口”就能樂享晚年
聽到戲曲聲響起，人們就知道，老年京劇班又在上課了。在浙江省寧波市鎮海區，每周二上午8時45分，新三寶服務社老年學堂的京劇班準時開課。這里的學員們雖然年紀不小，但精氣神和學習熱情絲毫不輸年輕人。
“京劇是中國的國粹，我們要傳承和發揚。”楊華春是京劇班的副班長，只見她妝容精致、面色紅潤，完全看不出已年過古稀。楊華春學習京劇已有30多年，這是她最大的興趣愛好。現在，她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京劇班里，和學員們一起喊嗓子、彩排、籌備各類演出，風雨無阻并樂在其中。“在‘家門口’就能上老年學堂，唱京劇、交朋友，真好！”楊華春說，通過老年學堂，她結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老伙伴”。
像這樣接地氣、受歡迎的“家門口”老年學堂，是老年服務資源下沉的一個生動案例。作為寧波市首家普惠性特色養老服務機構，自2017年啟用以來，新三寶服務社為區域內老人提供文化娛樂、教育培訓、體質監測、社團活動、日間照料等養老服務。今年開春后，老年課堂迎來新一批“銀發學生”，智能手機使用、樂器演奏、書法繪畫、體育健身等課程，極大豐富了老人們的精神生活。
“‘元宇宙’‘區塊鏈’這些新概念，我們不一定要非常了解，但要大致知道有這么個事情，否則就要落伍的……”得益于老年學堂的智能手機教學課，楊華春熟練掌握了智能手機的使用方法，還通過手機資訊了解了很多前沿概念。
“以前，老年大學一座難求，很多老人渴望知識，但報不上名，或者要跑去很遠的地方上課。現在，有了街道層面的老年學堂，老年人上課更加方便，他們都愿意走出家門，融入到新三寶服務社這個大家庭里。”新三寶服務社黨支部書記郭旭峰表示，老人一旦有了興趣愛好，生活會更加充實快樂。
新三寶服務社所在的寧波市鎮海區招寶山街道，已步入深度老齡化，戶籍人口約6萬人， 60周歲以上老年人口超過1.5萬人，其中80歲以上人口達5000人。為了讓老人在“家門口”就享受到優質的養老服務，近年來，招寶山街道加速推進優質資源下沉社區，逐步建立以區域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為龍頭、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為網點的社區養老服務體系，將服務網絡延伸到轄區的每個角落。
在總浦橋社區，銀杏小區樓菊卿夫婦都是80多歲高齡，因為腿腳不便，他們加入到新三寶服務社“愛心車輪食堂”的訂餐隊伍。每到飯點，工作人員就會將飯菜送到每一戶訂餐老人家中。“以前是電話預約，現在更方便，只要在手機微信小程序上選好，就等著送餐上門了。”樓菊卿說。
在白龍社區，以前的車棚和倉庫，化身充滿科技感和生活氣息的家門口居家養老中心，建筑面積600平方米，能服務全社區3000名老人。上課、下棋、閱讀、聚會或者帶兒孫一起來休閑娛樂……社區老人有了優質活動空間。
記者了解到，與寧波類似，全國多地都建設了綜合為老服務中心、老年人日間照料中心、“養老驛站”和老年助餐點、活動室等嵌入式的社區養老機構，通過專業的適老化設計改造，創新社區養老場景，讓老年人能夠就近樂享晚年。例如，在上海，浦東新區首創“養老便利店”，老年人步行10分鐘左右，便能找到一個養老設施。在天津，當地致力于打造“三邊”（“家邊”“身邊”“床邊”）“四不離”（不離家、不離親、不離熟悉環境、不離熟悉朋友）養老服務體系，讓老有所養“觸手可及”。
“目前，招寶山街道擁有一家區域居家養老服務中心，9家AAA級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1家AA級社區居家養老中心，已實現居家養老服務中心全覆蓋。老年人可根據自己的居住地，就近在社區享受到快捷、方便的服務。”招寶山街道負責人表示，引入社會力量、推動醫養結合、建設老年助餐“數字中央廚房”……下一步，他們還將不斷改革創新、擴大供給，努力滿足老年人多層次多樣化需求。
技術賦能
養老服務變得更聰明
圓圓的腦袋用作顯示屏，小小的身材顯得十分可愛，這是北京市海淀區燕園街道為老年居民新配備的“機器人管家”。別看只是個機器人，緊急救援、家政服務、休閑娛樂，它都能干。
“以后有什么需求不用上網找了，直接一點機器人，社區就幫忙解決了。”燕園社區的張玉芳是“機器人管家”的首批使用者，她發現，智能機器人身上有個“一鍵求助”按鈕，只要按一下，就能撥通社區調度指揮中心電話，進而尋求各種所需服務。
在“機器人管家”背后，是已投入運營的燕園街道智慧養老服務中心。街道黨工委書記姜曉剛表示，依托互聯網與大數據，燕園街道搭建了一個能夠覆蓋北京大學周邊社區的智能化、信息化智慧服務平臺。智慧養老服務中心包括一個調度指揮中心、一套智慧養老暨社區服務管理系統和首期700套家庭智能服務終端。
“家庭智能服務終端包括智能服務機器人和拉繩報警器，已免費發放給暢春園和承澤園社區的老年居民。”姜曉剛介紹，除了一鍵呼叫功能，智能服務機器人還將搭載更多貼近老年人居家養老需求的智能設備，如獨居監護智能床帶、防摔倒智能報警雷達、老年人健康指標自動報警儀等。智慧服務配套軟件系統能即時響應需求，并對服務進行全程監控，確保服務質量和安全。
小設備連著大網絡，養老服務正在變得更聰明。
福建省泉州市泉港區也建設了一個智慧養老信息化服務中心。中心的一塊大屏幕上實時顯示著入駐老人的基礎健康檔案、服務需求、服務情況及服務評價等信息：9372條基本信息，15196次助餐、助潔、助行、助醫、助浴等服務，40萬人次定期回訪……數據顯示，泉港區居家養老服務已實現村居全覆蓋。
有了智慧養老系統，健康有人管，轉診更智能。2022年3月，家住泉港區峰尾鎮誠峰村的莊婆婆身體不適，通過智能手機聯系上助老員，不到10分鐘，助老員就來到家里并聯系了鎮衛生院。在峰尾鎮衛生院里，醫療組負責人很快收到預約請求，立即操作建檔轉診，通過“雙向診療”系統在泉港區醫院開通綠色通道。通過遠程醫療，福建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聯合泉港區醫院數次會診，25天后，莊婆婆痊愈出院。
像莊婆婆一樣，因智慧養老系統受益的老年人不在少數。在數字化時代，多地已行動起來，從政策制度、協同組織、技術支撐等方面推動智慧養老體系建設。
在廣東省廣州市，當地聚焦典型場景需求，出臺廣州市智慧養老需求清單，探索落地了一批智慧養老應用。例如，長者大配餐服務已全部實現刷卡或刷臉就餐，能自動完成就餐結算及補貼減免；民政部門與供電部門還合作試點開展居家用電異常預警，通過智能電表實時發現異常用電情況，并及時通知核實跟蹤處理。
在湖北省武漢市，江漢區啟動家庭養老床位建設，各類智能設備齊上陣。例如，家里的智能床墊能實時監測老人的心跳和呼吸數據，工作人員在后臺就能掌握老人的健康情況。如果老人獨自外出，紅外線感應和門磁裝置將自動記錄，根據服務機構此前設置的報警閥值，在后臺發出提醒。
在江蘇省無錫市，新吳區旺莊街道的老年人家庭適老化改造充滿了“智慧”。從智能水表、煙霧報警器到煤氣泄漏報警器，可供選擇的智能設備有10多種……
隨著互聯網、大數據等技術持續賦能，智慧養老建設將更加深入。專家建議，各類智慧養老服務還應注意幫助老年人跨過“數字鴻溝”，讓老年人使用起來既省心又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