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鄭州市，1300萬余人在這里工作生活。鄭州市的地下管網超過2萬公里，這些管網猶如城市的毛細血管，一刻不停地維系著這座特大城市的運行。其中，不少管網始建于上世紀50年代。
2022年1月，鄭州市出臺《鄭州市老舊管網改造提升工作實施方案》，明確用兩到三年時間，對運行時間過長、老舊腐蝕、存在安全隱患的城市管網進行改造。
截至目前，鄭州市累計推進燃氣、供水、供暖和排水等四類管道“四管同改”878公里，兼顧工程效率和便民利民，為超大特大城市推進城市管網改造積累了經驗。
改什么
借助信息技術、建成智慧系統，實現管網數據可視化
在鄭州市老舊管網改造提升工作中，供水管道的改造主要由鄭州水務集團負責。
“改造管網聽起來好像不難，無非是挖開路、換管子、再填上。”鄭州水務集團副總工程師蘇喆說，“但真正的問題是，在哪里挖開？換哪根管子？”
在超大特大城市，這個難題尤為明顯。
據介紹，鄭州市城區供水管道長度為7000多公里，其中管道最粗處直徑4米，可以通過一輛卡車，最細的地方人連腿都伸不進去。供水管道縱橫交錯，聯結成網，大部分埋在地下。蘇喆感慨：“我們常說，螞蟻進去都會迷路，在錯綜復雜的管網中找出老舊管網，談何容易？”
好在，地理信息系統發揮了重要作用。
滑動鼠標，鄭州水務集團智慧水務調度中心大屏上，一張覆蓋鄭州市區的供水管網圖逐漸清晰；輕點圖中的一處管道，圖像放大，并顯示該處管道的使用時間、材質、供水能力、服務范圍等信息。
據介紹，鄭州水務集團從2004年開始構建鄭州市水務地理信息系統。集團對原有管網圖紙核實并實地探查，實現了管網數據可視化、數字化，又逐步建立起漏損控制管理系統、管網在線監測系統等。
“20年來，我們不斷完善系統，已經涵蓋鄭州市全部供水管道。按照市政府管網改造實施方案規定的年限、材質等標準，我們在智慧水務系統上排查一遍，就能鎖定大部分需要改造的供水管道。”蘇喆說。
“在鄭州市，水務、燃氣和熱力部門已基本建成智慧管網系統。”鄭州市城市管理局黨組書記、局長杜建強說，“這些系統已經成為城市市政管網日常管理改造必不可少的信息基礎設施，為城市管網的持續更新提供數據支撐。”
據悉，在前期摸排過程中，鄭州市有關單位對地下管網進行了全面排查，共摸排出需要改造的燃氣管道665.97公里、供水管道264公里、供熱管道233公里以及排水管道約70公里。
怎么改
取得群眾支持、政企緊密配合，提高決策和施工效率
老舊管網改造涉及的部門多、層級多，影響的群眾多、企業多，如何促使各方緊密配合，提高改造效率？
老舊管網改造工程開始后，一場別開生面的展覽在鄭州市金水區紅旗路51號院舉行。
只見一根1米多長、使用了32年、小臂粗細的燃氣管道一頭被封堵，另一頭灌入自來水，管道上有三四處肉眼看不到的小孔冒出了水花。
“如果這樣的管道不及時改造，燃氣就會不斷泄漏。管道埋在地下，若是燃氣聚集，就容易爆炸。”鄭州華潤燃氣股份有限公司管網運行部副經理張振寧向居民講解。
改造燃氣管道，需要挖開路面，還要中斷燃氣供應，容易引起居民不滿，進而影響改造進度。鄭州市、區兩級城管局密切聯動，宣傳普及安全知識，幫助居民認識管道改造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治理城市是為了服務人民，沒有人民群眾的理解、支持，就做不好管網改造這樣涉及面廣的城市治理工作。”鄭州市城管局宣傳教育處處長王冰說，《鄭州市老舊管網改造提升工作實施方案》中單獨有一章節，專門強調了宣傳、動員群眾的重要性。
不僅要取得群眾支持，為提高決策、審批和施工效率，鄭州市還形成了老舊管網改造的聯席會議制度。
“改造涉及城管、規劃、交管等多個部門，區級政府、街道辦事處等多個層級，以及不同的施工企業。”鄭州市副市長王鴻勛介紹，老舊管網改造聯席會議制度由市政府主導，各有關部門、單位參與，定期召開聯席會議，有問題現場說，形成決策后，各部門配合執行。“以市城管局牽頭，我們還做了一個線上聯合審批系統，把管網改造的最短審批時限壓縮到一天。”王鴻勛說。
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從市級到區級，再到辦事處和溝槽開挖施工隊，不斷強化信息溝通。“特別是管道安裝隊和街道的土方施工隊間，磨合形成‘開挖一段、驗收一段、鋪設一段、回填一段’的施工方法。我們有時候還會連夜開挖、跟進鋪管、當晚回填，不影響第二天路面通行。”張振寧說。
據介紹，群眾理解支持，政企聯動配合，組織保障有力，鄭州老舊管網“四管同改”預計今年底將完成全部原定計劃。
為誰改
創新施工方法、參考城市規劃，最大程度便民利民
冬季正是供熱管道服務繁忙之時，但在冬季進行健康路（黃河路—優勝南路）供熱管網改造，卻得到了鄭州市民的認可，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能保證8小時內完成新老供熱管網的切換。”為進行健康路（黃河路—優勝南路）供熱管網改造，鄭州市舉行了一次跨部門聯席會議。鄭州熱力集團有限公司管網運行維護公司副經理劉俊峰作為施工企業方的代表，從技術角度論證了冬季改造的可行性。
為什么要主動增加難度，在冬季供暖期改造管道？原來，健康路是鄭州市著名夜市街區，旺季時有上千家門店和攤位同時營業。
“傳統觀念上，我們當然可以選擇非供暖季進行改造。但冬季是夜市淡季，選擇這個時間是為了把對商戶和消費者的影響降到最低，最大程度便民利民。”杜建強解釋。
經市政府批準后，鄭州熱力集團與各部門密切配合，選新線、埋新道，填埋一段，恢復一段。僅用20天，就更新鋪設完成這段870米長的供熱管網。
“工程最后一天，我們利用大多數市民上班不在家的8小時，迅速完成新老管網端口切換，將管道直徑從250毫米提高到300毫米，最大熱流量提高了兩倍多。晚上居民回到家里，不僅供暖沒受影響，很多人還感覺家里更暖和了！”劉俊峰說。
不拘泥于傳統思維，因地制宜選擇管網改造方式，是踐行人民城市理念的寫照。健康路（黃河路—優勝南路）供熱管網改造作為鄭州市老舊管網改造工程的先期探索，也為后續大面積改造積累了經驗。
為最大限度降低老舊管網改造對市民的影響，鄭州市不斷探索新的施工方法。
在文化宮路排水管網改造現場，圍擋不大，在道路兩側留出了足夠車輛、行人通過的通道。每到道路交叉口，圍擋就會終止，并在下一段道路設立新的圍擋。
“文化宮路這短短的1.2公里，途經11個小區、學校和機關單位，特別是很多小區較小，兩個門都在這條路上。圍擋若太大，會給居民出行造成困難。”鄭州市市政設施事務中心工程管理科科長劉坤說，“所以，我們選擇縮小施工場地，兩側留出足夠空間給居民出行；同時，為了不阻斷交通，我們增加了圍擋數量，以避開岔路口。”
鄭州市還制定了《城市綜合隱患管線現狀分布圖》和施工手冊，將待改造的燃氣、熱力、供水、排水管道四圖合一，結合既有的老舊小區改造、市政道路維修改造等項目和居民出行規律，統籌推進改造。
“老舊管網改造是一個長期性、連續不斷的工作，一次集中改造，如何盡量長時間受益？”王鴻勛說，“這次改造時，鄭州市對改造點位的安排，對管道材質、口徑、布局的選取，都參考了接下來10到30年的城市規劃，為城市未來建設提檔升級持續提供助力。”
本期統籌：張佳瑩
《 人民日報 》（ 2024年07月18日 04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