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是什么？你是知道的，那是西方人的主食，說白了，就是糧食，就是飯。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越來越多的德國人對他們的“面包”，也就是飯，他們的飲食糾結起來了：吃什么？怎么吃？食葷還是食素？節食還是敞開了吃？從哪兒買蔬菜？是自由市場還是超市？到哪里買肉？到可信任的貼有出處的肉店，還是隨便哪家肉店？買有機食品還是普通食品？似乎這越來越成為人命關天的大問題。
當然，這沒有錯：健康的生活，飲食很重要！民以食為天，這是真理，德國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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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聞到質量的手工面包
什么是傳統面包？當然是那種傳統配方、手工面包坊新鮮出爐的面包。世界上沒有哪一個民族比德國人更喜歡面包的了，他們有100多個傳統種類，而且在歐洲是有名的喜歡吃黑面包的，即吃全麥面包的大戶。有時出行居然也會帶本地的黑面包，這沒少被其他歐洲人嘲笑，但德國人依然我行我素。有一年我在愛爾蘭旅行，所住飯店的餐廳里每個桌子都放有早餐小面包筐。我一眼就猜出了那些挑全麥黑面包吃的是德國游客。
“你吃手工面包坊里出來的和大工廠里機器制作的面包，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德國人斯蒂文說。在漢堡居住的他，不管多遠，他都要去一個叫“愛芬伯格”的面包店買面包，因為那是有名的綠色面包坊，并且是現場做現場賣。面包師傅所做的一切程序都在你眼前：揉面、混合、進烤爐、上架……你拿到手里時，面包還熱著呢，噴噴的香，而且種類繁多：芝麻黑麥的、小麥南瓜子的、榛子全麥的、葡萄干的、多干果的……
雖然越來越多的人向往綠色食品，向往手工面包坊的新鮮面包，但受大工廠流水線制作以及各種因素的影響，傳統面包店還是陸續關店。9年前，德國有14500家，今天則只有11000家了。
艾森市的一個面包廠上個世紀末建了一個分店，現在旗下有300家分店，而且分布到加油站、小賣部、迪斯科等。這讓傳統的面包師很不滿。在慕尼黑一個叫斯蒂文布魯姆的面包師，擁有自己的家族面包坊，那是從祖父就開始的手工技術。“凍過的面和新鮮的面做的面包從烤爐出來，聞起來是不同的。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了。”只有他的老顧客有時來了會說：“這里的面包聞起來跟以前一樣！” 斯蒂文布魯姆的面食都是自己手工做的，特別是小黑麥面包極其有名。德國面包手工協會對布魯姆面包店的評價是：“符合地區消費者的需求并質量出色”。
我家附近的藍田面包店是一個當地傳統的面包店。店里有牌子告訴你哪個是傳統的、哪個是新創的（當然也是手工制作的）。此外，傳統的面包，他們還掛有手工業者協會頒發的證書，其中有被評為獨特面包的種類，如“老德國人”、“世界冠軍”、“籽兒挨籽兒”等。
有趣的是，藍田面包店對面也是一家面包店，但屬于叫尼特的面包廠連鎖店，相對藍田的種類要多多了，而且便宜，很有挑戰性。誰都知道德國人早餐講究吃小面包，特別是周末銷售量極大。所以，周末兩個店門前的長隊很能看出個子丑寅卯來：藍田這邊的是本地中上等收入家庭的顧客，尼特的大都是工薪階層的。因為周末面包店大多開到中午12時左右，所以，藍田店里的面包很快賣光了，你就只好去尼特。
然而，哎呀呀，一嘗就知道了：區別那叫一個大！藍田的小面包切開里面是豐滿的、松軟的；尼特的則是鏤空的，而且不香。有人調查說，但凡去買有機商品的人也通常去買手工做的面包。
跟面包廠對抗，質量是面包作坊唯一的優勢。布魯姆說：因為面包作坊的面包，人可以聞到質量。
既然選擇吃有機食品的人越來越多了，那么“精選戰略的成功因素”就是德國手工面包業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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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食品綠色人
越來越多的人追求飲食的質量，這顯然是世界的趨勢。德國人一直以其對食品要求嚴格和高而著稱，或許不一定要花樣繁多，但是一定得質量可靠。那么近年來談論頻率最高的當然是有機食品。
追求有機食品不僅僅是蔬菜和肉食，甚至瓜果和食品的包裝也列為此類，所以說有機標志在德國有一種特別的魔力，因為有機的標志也呈綠色，也稱綠色食品。你到超級市場，絕對會有一個蔬菜柜臺是售賣有機綠色產品的，如雞蛋、鮮牛奶、酸牛奶、果汁、蘋果甚至蜂蜜，統統的是“有機綠色”。而購買的人們呢，也都迷信這個。剛付過錢，就拿起蘋果啃起來，似乎有機綠色就是保險證。標上有機綠色的產品也特別昂貴，一個青椒能賣上兩歐元。那么，農戶和廠商會不會有貓膩在里面？我問過一位叫海爾曼的肉類檢驗專家，他說，誰要是標志自己是有機綠色食品就不可能、也不敢撒謊，否則會被重罰，牌子也就砸了。
在農貿市場呢，賣貨的農民們會給你解釋，哪些雞蛋是綠色食品，也就是說，下蛋的雞不是在大雞棚子里只有分寸地盤活動的那種，而且吃的東西也都是不帶任何化學成分的綠色飼料。逛市場的人就認這個。特別是蔬菜，他們尤其喜歡農貿市場里的，因為那意味著都是農民親自運來的新鮮菜蔬，而超市，即使貼了綠色的標簽，也因運輸時間長、路途遠等原因讓所買的物品相對遜色。
當然，有機的綠色食品也使人走極端或瘋狂。一個叫安娜的十幾歲女孩子決定不再吃肉，只吃素，甚至放棄吃傳統的奶酪。這讓她的母親很是擔心，帶她去醫生檢查身體是否缺失什么。當然，安娜有自己的主意，她認為她的做法是為了保護動物，也是環保。
我的一位女鄰居叫朵特，買什么都帶綠色標志：綠色食品、綠色刷墻粉、綠色化妝品，連理個發都必須是用綠色植物洗發水，喂兔子的蔬菜也是有機綠色的。我向她借烤蛋糕紙，一看盒子，上面竟然也貼著綠色標志。瘋了嗎？她丈夫說：“我看我太太人都快綠了！”
我覺得朵特的確有些極端。比如她堅持讓孩子整天在戶外做游戲，如果碰巧有人給她兒子亨利克一片白面包的話，絕對會遭到她的拒絕。
我的另一位朋友麗絲格莉特則是在漢堡易北河對岸有名的有機蘋果園租了一棵農民的蘋果樹，春夏秋冬由農民替她關照，秋收時節她就和丈夫去那里，把滿樹的蘋果摘下來運回家，儲藏的儲藏，做果醬的做果醬。“這可都是綠色果實啊！”麗絲格莉特很放心地消化她的收成。而健身俱樂部成員羅博特則用選擇飲食和定期僻谷的方式來減肥。他說，如果兩個星期中他只喝營養液和吃水果，最多能減8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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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有機產品不僅僅是為健康
一日三餐吃什么和怎樣配搭著吃，一直是德國人關注的話題。兩涼一熱：早晚涼餐，中午熱餐，一直是德國人飲食的傳統。“一個健康的早餐對于一天來說最重要。”一個叫《吃的聰明》的網站推薦的食譜很簡單：早餐要有足夠的能量，還要健康。排名第一的食譜是各種營養干果——杏仁、開心果仁、核桃仁、腰果仁、椰子肉。水果，特別是獼猴桃與酸奶，或血橙。推薦的理由是：這些營養干果作為早餐的重要部分，能讓胖肚子消失。此外，全麥面包抹牛油果，并放三文魚也是這個網站極力推薦的健康食譜。
一個叫丹尼的先生說，我只買有機綠色食品店的奶制品，因為知道它們的來源，特別冰島產的酸奶，牛羊全是在廣闊地帶放養的。而在漢堡某大學的辦公桌上，幾位任課老師的午餐飯盒里除了黑面包做的三明治外，還有切好的生胡蘿卜、青椒、芥菜和水果。
對有機綠色的追求，也使得農田建設發生了變化。據西德意志廣播電臺、西南廣播電臺和德國電視一臺“當前咨詢聯合項目·環球知識”的一篇題為《有機食品》的報道說，2007年年底，德國專注于有機農產品生產的農民為18700人，865000公頃土地作為有機農業土地建設，占全國農田和草地面積的5%。10年后，也就是2017年年底，有機農民達到了45000人，有機土地建設則達到了140萬公頃，占全國農田和草地面積超過了8%。
對于很多消費者來說，最關心的是：有機產品比現代種植的產品更健康嗎？德國糧食部的信息服務機構回答說：健康，因為它含的硝酸鹽少，富含營養素，并適合易過敏的人群。這個機構還說，有機綠色是指自然農業，生產、運輸和環境的每個環節，都沒有使用基因技術、化肥和殺蟲劑。另外，只有被政府承認的獨立機構，才有資格向相關農戶等發放有機綠色食品證書。另外，發貨者必須出示有機綠色證明，收購和銷售超市、農貿市場等也要受到檢測和監督。
當然，更多人認為買有機產品不僅僅是為健康，也是為了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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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人也喜歡“農家樂”
對有機綠色的追求也是咖啡館、飯館的新趨勢。目前在漢堡，至少有12家餐館稱自己是“有機綠色餐館”，去有機綠色飯館以及鄉村農家小飯館、村莊咖啡屋消費成了城里人時髦的事
我的好友薩絲基婭是漢堡的一名律師，她邀請我一起吃早餐，把地點安排在郊區的一個農家院。她的理由很簡單：那個在農家院里設置的咖啡館不僅面朝一片綠色農田風光，而且食材都是自家的或有機的土產，像雞蛋、牛奶、蜂蜜、奶酪、水果和面包等。薩絲基婭自己有馬，也居住在鄉下，所以當我們在咖啡館里坐下后，她看見窗外跑來跑去的花尾巴大公雞，便高興地說：“瞧，多有生氣的地方！”
這個農家院的咖啡館是那種店館連體的，也就是說前面是店，銷售自家或當地的水果、蔬菜、面粉甚至是自己做的香腸、餅干和果醬等，后面開辟舒適的咖啡館，可以用于吃早餐以及喝下午茶。一套帶有咖啡、果汁、香腸、奶酪和果醬的早餐套餐，只要6.5歐元，便宜。當然，你還可以另點水果沙拉、炒雞蛋和水煮雞蛋。早餐柜臺很吸引人，玻璃柜里擺著城里少見的蛋糕品種。一般這樣的農家院小店都是家族性的，忙時會找鄰居們來幫忙。吃完早餐，人們大都還會在店里走一圈，買上一些新鮮的果蔬回家。我和薩絲基婭則各自買了小水蘿卜、榅桲果醬和午后小餅干。
農家院這種小店在德國盛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很多的時候人們度假回來總能在鄉村的路邊看到這樣的小店，有的掛著畫有下蛋老母雞圖案的牌子，有的門口擺有各種蔬菜架，有的干脆在房子的外墻上畫一個大草莓或黑花母牛。
有一家名叫Hofladen Albertshof的小店，2016年從2300個參加競賽的農家院小店中贏得了金牌。該農家院小店不僅銷售蔬菜水果和肉類食品，也經營咖啡館，并為幼兒園和學校的學生提供參觀動物的項目。
在不來梅附近的一個農家院，還會在藍莓熟了的季節讓顧客去他們的地里摘果子，然后坐在他們的咖啡館里吃藍莓蛋糕。有的南瓜地旁的小店，還會銷售家傳的南瓜食譜，有時南瓜湯還會讓路人免費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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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健康食品’的不要買了”
最近，一場電視名廚與明星廚師的論戰出現在一個叫Kitchen Impossible的電視節目里。據統計，收看這檔節目的觀眾達到了191萬，足以說明人們對飲食的關注程度。
在這檔節目中，每次都會有一個明星廚師挑戰電視明廚提姆·馬爾澤的烹飪表演競賽。兩位廚師會用同樣的食材做不同的或近似的菜肴，然后由評委評分。
引人入勝的是，觀眾能看到兩位廚師怎樣分別在西班牙或者希臘海濱等地購買新鮮魚類，然后完成他們的烹飪或制作。有時，馬爾澤還會出現在普通的超市里，在那里選擇人們一般情況下不以為然的蔬菜。有一位觀眾在回答為什么喜歡看這個烹飪競賽時說，第一、她是為了了解飲食的趨勢，第二、觀看怎樣使用食材，第三、明星的表演性烹飪外加上競賽激烈很有吸引力。此外，不少觀眾也想知道非有機食物是否都一無是處。
一本叫《健康并快樂》的雜志，以報道食品與體育衛生為宗旨，他們的報道總有新鮮東西，很招人喜歡。比如，最近它推出了10種攝入量低于500卡路里的快速減肥方子。其中說到漢堡應用科學大學的研究顯示，冷凍的豆子在零下18攝氏度存放一年仍然保存有80%維生素C，等等。不久前，它介紹2019年健康飲食新品種是秘魯的黃牛油果，因為這種被稱為“印加金子”的水果含有很多健康的營養成分；另外，這本雜志還告訴讀者7種可放在寫字臺上的健康零食：椰子肉、干芒果、牛油果、黑麥面包干、微苦黑巧克力、棗和干果仁能量球。
近來，有不少德國的報刊專門為烹飪開設版面，除了介紹如何做菜外，還有不少內容是涉及健康飲食的。比如《焦點》雜志“飲食”專欄上，一位叫米歇爾·坡蘭的飲食專家說，上世紀90年代，脂肪是最危險可怕的，現在，脂肪沒事，糖是新大敵。坡蘭還說，吃飯的事應該鎮靜沉著，不用恐慌，關鍵是放棄成品食物，特別是那些在包裝上寫著“健康食品”的，你就不要買了！
有篇文章說，從歷史上來說，人們從未有像現在這樣在吃的方面考慮得那么多。以前只要吃飽就行。有一段時間里，專家推薦“紅綠燈飲食結構”，即綠黃紅系列，于是在一個叫“發現百寶箱——推動幼兒園實踐”的網站，就有了這樣的兒歌：
綠色食物我最愛，
很多東西數不過來：
綠豆子和沙拉，
還有健康的綠菠菜；
小扁豆，圓顆粒，
也都跑到嘴里來。
還有甜酸的大蘋果，
西葫蘆一類的青蔬菜。
獼猴桃酸莓軟蛋糕，
還有各種大白菜……
黃色的食品我也愛
也有很多數不過來：
甜瓜玉米和南瓜
柚子菠蘿也不賴，
好吃還有那香蕉
蛋撻餅上奶油蓋。
紅的食品我喜愛，
也有不少數不過來：
紅蘿卜、西紅柿
草莓醋栗和紅菜
覆盆子水果大蛋糕
生吃紅椒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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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向何處去
《南德報》2019年 2月23日-24日的“風格——吃與喝”版上有一份調查說，目前德國有630萬不吃肉的素食者，100萬純素者（雞蛋和牛奶都不吃，甚至皮帶和皮鞋都不用）。37%德國人支持將來用素食替代肉類。這篇調查還介紹了一個公司正在嘗試優化蔬菜市場的項目。柏林的33歲微生物技術科學博士、黎巴嫩人Mazen Rizk提出問題：我們將怎樣讓人們的飲食變得營養科學？
這個博士從2018年3月開始，嘗試用跟肉的營養相似的蘑菇來替代肉類，他和一個廚師目前正在合作研究中，據說他們的成果在2019年秋天在一家飯館問世。
該版的文章還說，在德國2018年，素食和純素的食品銷售額差不多達9600萬歐元，而且市場增長很明顯：2011年肉替代品是6%，而2016年為20%。同一版上還推薦了芹菜汁，推薦詞這樣寫道：喜愛綠菜，喜愛菠菜的人，你們肯定很勇敢，綠色汁群里又有了新成員——芹菜！這是目前深受喜愛的蔬菜種類，它對腸胃、免疫系統和光滑的肌膚有好處。將它很簡單地在攪碎機里打出汁就行，喝它對人的健康是非常有幫助的……
可以說，健康飲食已成為德國人自覺自愿的追求。（程丹梅）
